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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见朱枫
每次去上海,都行色匆匆,想见些老朋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。这次临离沪前的某晚,突然收到死党电话说朱枫想见我一面,我立即赶往金钟广场。
金钟广场位于淮海路柳林路口,其四楼与五楼是一家在上海颇有名气的金碧辉煌夜总会。每当我坐车行驶在延安路高架桥上,必远远眺望到其巨型招牌。找到金碧辉煌的大堂,只见众多男男女女各握着手机在叫喊着,怎么不见朱枫呢？这时右角落传来田震般的“烟音”在叫着我名字,随声走来一从头到脚全黑的中年妇人。哇！她就是朱枫？身形跟从前比较发了一倍,声线低了一个八度。我对她说实话,如贸然在街上撞见,肯定认不出来。话刚出口，即后悔冒犯女士尊严。岂料她也不生气,反倒说我十几年如一日,丝毫未变,一眼就认出我来。其实我内心非常明白,生老病死乃无可抗拒之自然规律。一上了年纪,发福、绉纹、啤酒肚、白发是正常不过的。媒体常说某名人,什么岁月从未在其身上留下任何痕迹,什么鹤发童颜愈活愈年轻云云,而对方竟全盘照收。每当听到此,我总有点恶心,这分明是吃你豆腐,你如当真则不是无知即是白痴了。
跟随朱枫搭电梯上去,沿途从经理到保安,人人叫她声朱老师,看来肯定是这里的常客。走进五楼即被强劲的乐队声震慑。这里全层是有现场演唱演奏的酒吧区。枫约了近十位朋友包下角落一张大台。她介绍那些小姊妹都是过气的小歌星,猜拳吆喝又估扑克牌大小嘻闹非凡。 台上两支威斯忌,再加冰块及瓶装绿茶。朱枫也象变了个人似的又酒又烟。韩国产ESSE牌女装薄荷烟一支紧接一支,她感叹道：人生如梦,转眼过了四张,再不寻快活到垂垂老矣时,后悔就迟了！
甫见面不免以怀旧开场。可以说我是看着朱枫长大的。朱真名瞿君礼,正宗上海人（浦东三林塘）,中学未毕业即招入上海滑稽剧团学馆。我认识她时还是个不到20岁的小妹妹。当年在一台综艺晚会上,朱枫初登台与童双春合演一档模仿南北名歌星唱腔的小品,她以多变的声腔维妙维俏地唱出朱逢博、李谷一、郭兰英、王昆等名家的风格一炮而红。内中以模仿朱逢博最为出色。朱枫有一廖姓姨夫是全国广播电视界名人,也是中国第一家音像制品企业——广州太平洋影音公司的创办者（其子为广州歌星廖百威）,故人脉广通。经姨夫引见朱逢博收朱枫为徒,不久她归顺上海轻音乐团,外界一直以为小朱是老朱的亲生女儿。
记得1987年3月,广州举办校园歌曲比赛,小朱只得安慰奖。当评委的老朱鸣叫不公,一气之下提早退场。老朱心愿是小朱能多少得个什么奖,那头上即有个光环。机会到了,该年底上海举办第一个外资赞助的歌唱大赛,雀巢咖啡独家拿出两万美金委托广电局具体运作,影响可想而知很大。老朱同一天几个电话叫我们帮忙,太明显动作会引起公愤。我只能带小朱拜访了部分评委,然后任她优先挑出赛曲目。《一无所有》最热门人人争唱。当节目单上印出由小朱独唱,遭来他人谩骂。结果就凭一曲《一无所有》她摘下桂冠。记得奖金三千元（别忘记此时1987年）。
雀巢歌赛后,各奔东西,我俩真的没有见过面。朱枫介绍她17年间也兜兜转转没停过,先是去北京发展6年不如意。99年才下嫁书生型丈夫,现在一个女儿都3岁了。朱枫证实了外界传说,她老公是大款,大学水利工程系毕业,现以个体身份承包各地大型项目,聚少离多给她很大自由度。问她整天忙什么？朱说几年前办了个艺校,主要打个招牌,每月仅去开会一次,平时托人管理执教。还有家艺术公司也没盈利。平时每早从曲阳住地开车送女儿去幼儿园,下午再接回。她说女儿对她也不亲,因放的心血不多,全由三位女佣照料家里一切。我问女儿像你吗？她说怀孕时体重达200斤,女儿出生都重15斤,故女儿像她一样巨型加脾气焦急,平时无所事事,歌早就不唱了。近来兴趣是网上赌球。她说昨天刚赢了一球进帐5万元。一周几个晚上出来尽情放松。那老娘（朱逢博）怎样？她说也就是拜年见一次,似乎其儿子施劲不争气,故老娘负担仍重,凡请必唱,学生也不收了。实情她也教不出什么成果,施鸿鄂退休后身体也
欠佳。
交谈间,走来也大了一圈的孙白波,当年他是轻音乐团的提琴手,现为这家酒吧乐队的领班。每晚9点到2点上班兼弹吉他,每月收入有一万。他介绍夜总会老板杭州人,是他朋友。金碧辉煌生意兴旺,四楼各类包房100间每晚爆满,再加五楼酒吧有聘洋人参与演唱演奏,上海还另有一家分店,两家生意额一年可赚八千万。我记得他曾与沈小岑相恋过,冒昧问沈近况如何？他答她刚去澳洲很辛苦,直至两年前再嫁英国人马克才安稳下来,目前移居伦敦。
很快12点了,我呵欠连连提早离席了。朱枫要送到楼下,说有一本她公司出版介绍上海的书送给我。只见她从ES300型黑色凌志自动排档的车内捧出书来,又赶去狂欢了。步出金钟广场,晚风习习,心想他们是夜夜笙歌灯红酒绿无醉不归,我们则是早已习惯了的早起早睡刻板生活,“相形见绌”,难怪被笑为乡巴佬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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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10-4 14:42: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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